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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绘露握着电话,半天没声音。
李崇裕在行驶中,本就是分神打电话,见她没动静,便也专注开车。
直到停好了车,看到电话仍接通着,才拿起来问:“还有事?”
“是。”
踌躇良久,她终于能说出口,“李崇裕,我想我们的生活节奏也不统一,你的口味又挑……不是,独特,真的非要这样不可吗?”
分明是给彼此的生活添堵。
李崇裕没有下车。
别墅的车库感应灯熄了,黑暗中,只有通话界面的微光笼着他,神情仍旧淡漠:“我没觉得麻烦。”
阮绘露心梗了:“因为麻烦的是我啊!”
本来她可以过每天下班就打开勿扰模式回家躺平撸猫的美好生活,现在却为了李崇裕绞尽脑汁做餐厅攻略。
这人真是资本家当惯了,一点不能体谅别人劳动的辛苦!
连日的委屈似寻得一处宣泄,阮绘露继续:“明明你也知道,直接还钱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,偏偏想出这个损招,还要挑三拣四,难道像高中一样,这也是他们给你出的馊主意吗?你自己没有一点分辨力?”
说着鼻头酸涩,阮绘露长吸了口气,才免于泪水决堤。
还好她在阳台接的电话,这会儿池画在收拾行李,没发现她的反常。
李崇裕默了一瞬:“高中怎么了?”
阮绘露真是替他的情商着急。
闭上眼,仿佛又回到那座鹭城一流的私立学校,她仿佛误入有钱人的棋局,被当作一个异类,侧目、白眼、议论纷纷。
这一切,在李崇裕赌注一般的告白后甚嚣尘上,始作俑者却毫不知情,她也没有立场怪他。
下赌注的人才最恶劣,而他不知是真是假蒙蔽其中,做了亲自引刃向她的刽子手。
“这就是阮绘露啊?长得也不怎样嘛。”
“别胡说,人家是坚强倔强小白花。”
“真把自己当玛丽苏女主了?考进来不会是钓金龟婿的吧……”
“李崇裕表白时她认真考虑了一下吧?太好笑了,这难道不是一看就是玩笑吗?”
“好学生警告,社恐警告!”
“露姐我怕了呜呜呜……”
“你演得一点都不真,扣工资!”
……
面容姣好的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与刻薄,淬毒的话刀似的刺向她,皮开肉绽,丝毫不曾怜顾这样的疮疤或许要用毕生来愈合。
后来,则是无以复加的冷眼、讥讽、孤立……但她无从说起,李崇裕并不能体会。
他生在高处,早忘了怎么触碰脚下的土地,更同她云泥之别,不能做一个好的倾听者。
忽然一阵惊雷将她由痛苦的思湎中唤回,手机业已发烫,但信号仍接通着。
李崇裕那头隐约有风雨声,阮绘露听得不真切。
“没怎么。”
她还是决定藏下秘密,“都过去了。”
李崇裕听出她闷闷的鼻音,“你哭了?”
“对,怕打雷下雨。”
阮绘露堂皇地撒谎,“钱我会还你,不必用这么麻烦的方式。
你如果不收,我就让凤姨转。”
她没有再商榷的意思,干脆利落地挂断,抹了抹脸上的泪,拉开落地窗回家去。
风雨欲来,阳台外有如狼嚎,伴着不时电闪雷鸣,很是吓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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