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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熙南有点心不在焉,敷衍地笑了下:“我能把各种治疗方案、以及预后风险都告诉您。
但决策权不在我这里,还是在您那边。”
“那你跟我说,开刀有多大机会能活。”
陈熙南口吻依然温和,但他的眼神很空。
两颗眼珠像是凝固的雾,都没聚上焦:“概率只是一个数字,不能预测任何一个人的生死。
就算我说80%,也没有多大意义。
因为落在个人身上,只有0%和100%。”
大姨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,扑通一声跪下了。
双手合十地作揖,哭天抢地起来:“求你救救俺老头!
求你了大夫!
!”
这嚎哭终于让陈熙南回过神,单膝跪地去托大姨胳膊:“您这是做什么。
既然来了医院,就把心放这儿。
我们都会尽全力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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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畔是呼吸机的嘶嘶声,监护仪的滴滴声,电刀的嗡嗡声,还有显微镜的呖呖声。
患者的脑硬膜已被剪开,皮子似的翻着。
周围的绿布被血浸透,晕成了一大圈深紫色。
伤口像是寒冬里的一张嘴,哈着屡屡白汽。
显微镜悬在术野上方,镜头里是颤巍巍、油汪汪的脑子。
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毛骨悚然的景象,在陈熙南眼里像是电脑桌面一般平常。
不,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幅瑰丽的画作了。
脑肠上的褶皱像山脉峡谷,微细血管和蛛网膜像紫红的星空,在无影灯的照耀下,流光溢彩。
常有好奇的外行人问陈熙南:“人脑子到底啥样的?”
每当这时,陈熙南总是抽象地形容:“像发生在酸奶里的星球大战。
酸奶是那种半固体,能立住勺子的。”
说罢还微微一笑,饶有兴致地欣赏对方脸上的反感。
此刻因为血块的压力,眼前的酸奶绷得紧紧的,呈现出草莓味的粉色。
出血量很大,但幸运的是血块正好堵住了血管上的破洞。
陈熙南不想冒险移开血块,仔细寻找着向破口供血的动脉。
“止血夹。”
他吩咐助手,用手术钳把那根动脉暴露了几毫米。
夹好动脉,他冲洗堵住血管的血块,让它向外浮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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