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绍兴师爷名满天下,那是我大清的事了,明朝时期并未真正兴盛。
如果有人当面把沈复璁称为师爷,咱沈师爷必定勃然大怒。
因为在明代中期,“师爷”
还特指地位较高的老师。
而追随主官出谋划策者,则称做幕僚、幕友或幕宾。
不过,幕宾当中也有师爷,工作内容非常繁杂。
比如雇主喜欢下棋,那师爷就传授棋艺,并且陪雇主下棋耍乐。
或者雇主喜欢吟诗作对,那师爷就陪雇主钻研文学。
更甚者,雇主如果喜好女色,那师爷就带雇主逛窑子,偶尔还进献一些房中之术——说白了就是文艺帮闲。
另有一些佼佼者,亦捉刀为雇主起草文书,或者兼职教授其子弟的功课。
后来幕宾与师爷的混淆融合,也源于这种当家庭教师的幕宾,又称西席或西宾。
沈复璁自视甚高,给自己的定位是谋主,又怎屑于跟帮闲、文书、家教为伍?其实,根本没啥区别,只是幕宾内部自有的鄙视链而已。
沈复璁也经常陪恩主下棋,也跟恩主一起逛过窑子,来往文书更是由他全权负责。
但他的真正作用,是为恩主解决实际问题,通俗来讲就是狗头军师一枚。
十多年的幕宾生涯,养成沈师爷好逸恶劳的习惯。
他只负责出主意,每天好吃好喝供着,具体行动则由其他人跑腿。
现在来到黑山岭寨,沈师爷感到非常不习惯。
别说以前了,就连他被囚禁期间,随便使点银子,也能天天喝上小酒。
在这破山寨却整日高粱粥,还夹杂着难以下咽的麸子,而且一天只吃两顿饭,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!
关于一日两餐的回忆,对沈师爷来说太过久远,还停留在他立志科举的青春岁月。
早晨时分,太阳都晒屁股了。
沈师爷穿着一套蛮夷短衫,披头散发卧于茅草床上,端着粗陶碗喝清水,自怨自艾朗诵诗歌:“无花无酒过清明,兴味萧然似野僧。
这寨子里酒也没有,不知还要捱多久。
可怜我那第七房小妾,刚纳不足旬月,便要忍受闺思之苦……不对,吾妻袁氏一向蛮横,家中美妾怕是早被她赶出门了!”
“咚咚咚!”
敲门声响。
沈师爷都懒得坐起来,躺床上问:“何事啊?”
外边传来王渊的声音:“先生,你已经修养三天,该正式教我读书了吧?”
沈师爷随口敷衍道:“吾身患顽疾,没有一年半载恐难痊愈。”
“哐!”
一声巨响,房门直接被王渊踹开。
沈师爷像是被踩尾巴的狗,惊得从床上跳起,慌张道:“你欲作甚?”
王渊立即弯弓搭箭,眯眼冷笑道:“小子家贫,没有多余米粮。
既然先生身患重病,那就没必要浪费粮食了,我这就送先生上路归西!”
“慢着!”
沈师爷连忙下地活动腿脚,胡乱拍打自己的身体,做出一副惊喜模样:“奇哉怪也,我身上的怪病竟无药而愈了,想必是山寨里的高粱粥格外养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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