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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也确实如他所说。
冷芳携关掉屏幕,意有所指地说道:“郑先生也是家犬中的一位?”
郑说喉结紧了紧。
冷芳携的称呼看似礼貌,实则略带讥讽之意,郑说却没感到半分冒犯,反而神经颤动,火燎燎地烧到心口。
冷芳携那样冷傲的人,众生在他面前是平等地被无视,却忽然有个人被他用刻意的敬称称呼,这种上下颠倒、冷热交杂的意味,实在令人头晕目眩……
或许是前几天穿的太薄,冷空气穿透坚硬的皮肤,袭击了免疫层,郑说觉得额头晕乎乎、热熏熏,像在发烧。
素白十指交叠在一起,像一只蝴蝶栖息在膝头,冷芳携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,眼底却是一片孤傲的冰冷,明明身处任人摆布的弱势地位,却仿佛居高临下。
在他口中,骇客们惊心动魄的袭击完全是一场热身游戏:“而方舟的系统,哪怕经过无数次更新迭代,在我看来依旧不堪一击。
或许复杂一些,难度高一些,但归根到底,也只是游戏而已。”
斜斜递来的一个眼神,充斥着自信与不屑。
这样神采飞扬的一个人。
平时的冷芳携是冷淡的,平静的,甚至看起来是无害的,像一枝缠绕轮椅攀爬的洁白花卉,虽然根茎带着尖刺,在人抚弄的手指下,仍然只能被动地承受。
可一旦进入网络的领域,顿时展露出无可比拟的耀目光彩。
如同蚌中生珠,哪怕在深沉的黑夜,也盖不住莹润亮眼的光。
郑说忽然能理解郑白镜为何变得那么不值钱了——突然遇到那样神采飞扬、惊艳非凡的少年人,对于昔年在控制、打压和辱骂中长大的人来说,无吝于一束洁白的光,引得人飞蛾扑火,烧手焚身也在所不惜。
因为,实在太耀眼,太想要留住。
太阳穴突突胀痛,郑说眩晕得两眼发痴。
看到他双颊通红,冷芳携迟疑了一下,询问:“……你生病了?”
郑说嘟囔了句什么,冷芳携没听见,高大青年又摇摇晃晃地起身,上楼时迷迷瞪瞪的,但似乎还保有理智,对他说了句:“没,我上去睡一觉。”
……困得这么快?
冷芳携不太懂新人类的睡眠系统。
今晚难得是图灵机做饭——郑说不知怎么了,自从上楼后就没露面。
图灵机终于如愿以偿地接过厨房掌勺大权。
吃完饭,没见郑说的人影,冷芳携让图灵机留了份饭菜,回卧室洗漱。
……
二楼。
郑说没睡觉,僵硬地躺在床板上,活像一具死了几百年的尸体。
他的眩晕一离开冷芳携的视线范围,自动就清醒了,只残留胀痛的太阳穴,和飞速碰撞的心脏。
比他第一次见到冷芳携时跳得还要快,带动肢体血液奔流咆哮,发出的信号是那么直白,那么强烈,让郑说哪怕用尽全力去忽视,去回避,依旧被冲击得不得不直面内心。
他对冷芳携是迷恋的。
这一点郑说并不否认。
从初次见面起,冷芳携就对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吸引力,伴随着焚烧澎湃的热情,只是靠近冷芳携所处的范围,嗅到他身上独特的气味,郑说就感到舒适而沉迷。
但这并不代表他被对方俘获了。
郑说一直认为,那些独特的感受有一大部分出自于郑白镜遗留基因的影响,剩下的一部分来自于冷芳携这个人本身。
所以他尽管痛恨自己的丢脸表现,却还能从容地对待家里的新住户。
暮色四合,他在深夜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
这种场景近来已经屡见不鲜。
郑说注射过强化药剂,这一点睡眠的缺失不影响白天的精力,却折磨得他苦恼万分。
每当喧嚣褪去,他离开冷芳携,独自回到房间,夜里的不能安眠瞬间化作一条浸满冰冷盐水的长鞭,他的每一次辗转都是重重落在躯体上的鞭打,不断拷问他——你究竟在自欺欺人些什么?!
无论是肉体还是思想,都迫不及待地要得出那个早应该出现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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