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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知晓她就是浑身带着刺的,如今,那一根根倒刺,又从鲜嫩的枝叶与花朵间探出,只要再靠近一步,就要被扎出一手血。
那血,除了让人疼痛,让人铭记,还会成为滋养她的养料——她就是这样一步步从荆棘丛中攀长上来的。
他全都?知道?,将她的面?目看得真真切切,但?就是想赌这一把。
“我想要你,穆云英。”
“殿下想像从前的太子那样?”
“我不是太子,更不坐皇位,只是个摄政王而已,在朝臣们眼里,素来乖张,早没什么脸面?要顾忌,便是直接将王妃之?位给你,定也无人敢置喙。”
朝中曾有那么多的官员,想将自家门庭高贵、身世?清白的女子嫁入他的王府,便是做个侧室也愿意,而他统统不要,如今,却能将王妃之?位奉上,对于自小便是天之?骄子的他来说?,已是能给出的最大的“诚意”
。
“至于你肚子里这个孽种,”
他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落到她的腹部,“身上流的,横竖也是我萧家的血,少不了他一口吃的。”
他自然做不到将其?当做亲生?的一般爱护,但?至少能容得下。
云英惊讶地看着他,有那么一瞬间,感到一阵恍惚和心软。
若说?毫不动容,定是假的,他能做到如此地步,无论如何,心中是有她的。
她不是铁石心肠之?人,当初入宫时,所求也不过?是能有个依靠,好让自己和阿猊的下半辈子不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?。
那是她接近靳昭的初衷。
其?实她也曾幻想过?,这辈子,能如寻常的闺阁女儿一般,有机会穿上嫁衣,登上喜车,风风光光、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嫁出去。
可是,这样的念头,在和靳昭分开?后,便渐渐消失了。
若他再早一些,早上一年?,在靳昭刚刚离开?京都?时,便对她说?这样的话,做这样的承诺,她也许会在感动之?余,点头答应,从此走上另一条路。
可是,现?在的她已变了。
她遇到了更多人,站到了更高的地方,早已不再如过?去那般,还要寻求“安稳”
二字。
“殿下能保证一辈子都?不会改变吗?”
她没有答应,只轻声地问。
萧琰感到自己已听到了答案,心头骤冷的同时,面?目沉下,眉头蹙起,正要说?什么,却听她又开?口了。
“连我自己也不能保证。
譬如今日的我,同一年?前的我、两年?前的我,早已大不相同,我也不知明年?、后年?会发生?什么,更不知那时的自己,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。
我想,殿下也是如此。”
“你不信我?”
萧琰扬眉,听到她这些话,直觉这是拿来搪塞自己的借口,“你觉得我会变成像父皇那样的人?”
他的父皇,明明说?着将他的母后视作一生?的挚爱,守了多年?的承诺,可到头来,仍是熬不过?漫长岁月中的改变。
他想说?,他不是那样的人,他从来光明磊落,一言九鼎,说?出的话,许出的诺言,便是死,也不会违背。
可是,云英还是摇头。
“我信你,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。
可是,感情这样的事,总有倦怠的时候,若有朝一日,柔情与爱意终要淹没在琐碎之?中,只靠曾经的诺言约束彼此,那样的日子,又有什么意思?”
她的确将郑皇后可悲可恨的人生?牢牢记在心头,但?更重要的,不是她不敢赌自己会和她有不一样的结局,而是她本?来就不一样。
“我不想被束缚,”
她抬起手,握住萧琰卡在自己下颚处的手,微微用力,将自己解放出来,后退一步,“这辈子都?不想。”
她可以居于四?方宅院,安心度日,可相夫教子只能是生?活中小小的一部分,绝不能成为全部。
萧琰感到手上一空,原本?温热细嫩的触感顿时被冬日的寒意取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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