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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渐晚,聚宝大会落下帷幕,陆续有人从座上离席,四人于玉春楼门口分别。
凌景逸和段辰是偷溜出来的,明日还有早课,需得晚上回去,何晏屿因家中有事,向学堂请了大半个月的假,知他们俩定是偷逃出来,打趣道:
“月黑风高,你们回去可要小心点才好。”
凌景逸面色不改,平淡回应:“多谢何兄关心,在学堂也时常关心何兄的婚事,望能早日结为连理,定会前去讨杯喜酒。”
何晏屿这番回家,本就是因为家里两位,硬要给他介绍什么婚事,他大好年纪,恣意风流,那里受得了被人管着,所以这不出来借酒消愁。
凌景逸这么一说,他又是悲从中来。
“时候不早了,何兄你送季姑娘回去吧。”
季菁岚望向凌景逸,嘴巴张了张,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,何晏屿抬手笑道:
“季姑娘,日后还能再聚,到时候再好好玩个尽心。”
灯笼挂满长街两道,暗夜如长昼。
段辰走上拱桥,点点星光在缓溪蜿蜒处流淌,无数的河灯从上游处漂来,火光映得河道通亮,也照得段辰脸微微发红。
凌景逸走下桥,才发觉段辰没有跟上来。
回首望去,看见他远远地站在桥上。
穿着厚厚的棉服,这让他想起了初遇段辰时,洗得发白的麻布衣,旧的仿佛要散架的衣袖,还打上了好几个补丁,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,宛如被人击落的小麻雀。
“凌景逸!”
“你看。”
欢欣惊喜的声音,隔着茫茫人海,透过万千喧嚣。
凌景逸面上依旧无波无澜,转头向段辰指的方向。
诺大的京城,这样的河道,这样的河灯有很多,于凌景逸来说,他看过更加盛大,更加隆重,甚至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的庆典。
每每遇见,世人长跪祈福,虔望天官护佑。
凌景逸从来都是心无所动,于他而言,神灵不过人们心中杜撰,既是虚假,则无愿可请。
这次不知为何,却是一反常态。
当凌景逸站在河边,端着花灯,他自己都愣了片刻,无法相信刚刚自己做了什么。
“凌景逸,凌景逸,你说在这边放怎么样!”
“凌景逸,你快过来!”
“凌景….。”
在不停地叫唤声中,凌景逸似忍无可忍一般,蹲下身子,把灯一把推入水中。
段辰也不含糊,柔慢地把底部泛着粉光,轻盈绽开的荷花状灯,放置在河面上。
水波一圈连着一圈荡漾,花灯顺流而下,汇入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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