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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见寒风凛冽中,段胥眼睛眨也不眨,扳动了弩机的悬山。
霎那间箭矢破空而出,笔直迅疾地擦过空气,爆发出撕裂的声响,一瞬准确地穿过那带队的高马上,胡契人的眼睛。
胡契人瞬间脑袋开花,惨叫一声翻身掉落马下,运粮的丹支士兵纷纷戒备。
段胥笑起来,抬手道:“放箭。”
一时间箭如雨下,敌人惨叫声不绝于耳,韩令秋却愣愣地看着段胥。
方才那支箭穿眼而过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段胥射箭时习惯瞄准猎物的眼睛。
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,炸得他脑仁疼,段胥却说:“韩校尉愣着做什么,该下去了。”
他一撑石壁轻巧地跃下,抽出腰间的破妄剑,一左一右拿在手中一转,便鲜血四溅夺人性命。
为数不多存活的丹支士兵很快被风卷残云地解决干净,他们控制住了粮车。
韩令秋稍慢一步,待他奔到段胥身边时,段胥却突然眼神一凝,一把推开他。
一支箭直直地擦着段胥的胳膊而过,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。
站在段胥与韩令秋之间的大梁士兵没能躲过,被一箭射穿,缓缓倒地。
段胥抬眼看去,从另一边的山中冒出一群拉弓执剑的胡契人,居高临下呈包围之势,看样子有数千人,如一团巨大的黑云包围了他们。
他沉默了片刻,笑道:“啊,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我们中埋伏了。”
这可真是不凑巧,倒像是他真的把他们带给胡契人,叫他们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。
带头的胡契人站在山崖之上,以胡契语低声训斥了刚刚放箭的人什么,便做出手势示意了段胥和韩令秋,然后放平手掌在空中一划。
这种示意,表明的是段胥和韩令秋要活捉,其余人等格杀勿论。
段胥看了一眼韩令秋,再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包围他们的胡契人。
手中的剑掂了掂,血从他受伤的手臂流下来划过剑上的“破”
字。
正在破字莹莹泛光的时候,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山谷里响起。
相同的意思,汉语与胡契语各说了一遍。
“且慢。”
是个有点低缓的女声,一时间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官道上空山崖之下,晴天白日的烈烈北风中,凭空突然燃起一团湛蓝的火焰。
那团诡异的火焰仿佛是无根之木,燃得却异常炽烈,寒风竟然不能吹动它一丝一毫。
从火焰中生长出白色的丝线,如同结茧般一层层将火焰包裹起来,化为玉质的镂空冰裂纹六角宫灯。
从灯顶长出提灯的纤长槐木灯杆,漆黑发亮。
那灯杆之上渐渐显露出一个女子的样子,她翘着腿坐在槐木灯杆上,左手抚着诡异的灯火,右手搭在膝盖之上。
一身华丽的红白间色曲裾三重衣,最外层锈红色的衣裳上绣着流云忍冬纹,长发垂落腰间以红色发带系住。
与华丽的衣服不同,她的面色苍白如纸,唯有凤目边的小痣黑得显眼。
当真是冰肌玉骨,不似活人。
黑夜提灯,为人引路。
白日提灯,替鬼开道。
那女子微微笑起来,以胡契语对山腰上那些胡契士兵道:“我本一介恶鬼,不想掺和诸位这些事。
只是刚刚一时嘴馋吃了被你们射死的小兄弟,他求我救这些大梁士兵,我答应了。”
刚刚那被胡契人一箭射了个对穿的士兵倒在血泊里,脖颈上隐隐浮现出齿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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