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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澄声寒如冰,“朕是皇帝,是天子!
朕想要何人,便要何人,天下谁敢多言一句?母后这番言语,才是真正可笑不过!”
尹太后被他气到几乎一个倒仰。
“好,好!”
尹太后此时怒上心头,已然言语无忌了,“皇帝尽管下旨去,且看你的旨意出不出的了长安城!”
皇帝听了太后的言语,没有恼怒,反而笑了。
“原来这就是母后的真心话。”
谢澄冰冷地说,“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逼宫未央,改天换日了?”
皇帝吐露如此诛心之言,惊得尹太后的心砰砰直跳。
她紧紧抿着嘴唇,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。
而皇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,拂袖而去了。
尹太后望着他的背影,全身脱力般倒在了座位上。
甘露殿,此刻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闻。
卫和和章羚,都垂手低着头,呼吸都静悄悄的,生怕稍稍大声一点,就会惊扰到皇帝。
皇帝自长乐宫归来以后,脸色就一直阴沉沉的。
上一次与太后吵的这般凶,还是在光禄大夫下狱之时,但那次甚至还没有这次这么严重……咔擦的一声,皇帝折断了手中的毛笔,深墨色的毛笔骨碌碌地掉落在了柔软的毛毯上。
不小心把笔折断了,皇帝也没有心思再写了。
他仰着头,盯着高高的殿穹上华美繁复的花纹,突然问,“郭王太后……是不是已经回府了?”
章羚望了望卫和,卫和点了点头,章羚就小心道,“现下都要酉时了,想是已经回到了。”
皇帝听闻此言,一下又默然了。
母后这招还真是狠毒,不必屈身难为惜棠,只由着性子,舒爽的在郭王太后身上发泄了一番,就自有她去折磨惜棠,以郭王太后的性子,必是会让她难熬无数倍,何况这还是她朝夕要见的婆母。
难以否认的,谢澄的心脏的某处,此刻可耻地畏缩了一下,他喃喃道,“朕……”
他没有再说下去了。
他可以怎么做?皇帝这样问自己。
他当然可以尽着一时的痛快,强行要了她入宫,可是之后呢?不说朝臣那头,便是母后,必定会千方百计的要置她于死地。
他纵是再细心关护,也总有疏忽的时候,到底是还是会害了她。
说来说去,总归还是手头的权位不稳,终究要受制于人!
皇帝的牙关再一次咬紧了,他硬生生的,把那口浊气咽了回去。
暮色渐渐染上林梢,云霞烧红了天空,斜阳的余晖照映着渭水,还有远方时有时无的终南山,有人在绿琉璃窗下恬然微笑的脸庞,渐渐地浮现在了谢澄的眼前。
事已至此,临淮王,面对着自己的母亲,会向着她吗?会护着她吗?皇帝于殿中四顾,终究还是……心有不甘。
皇帝收回了目光,没有再言语。
而傍晚的余光渐渐燃尽,黑夜沉甸甸地压上来了。
这一夜惜棠彻夜难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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