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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上推开窗,这里正可看见下面的景像,那舞台一圈拿金碧辉煌的屏风围了起来,楼顶巨大的吊灯照射着,台上的每一个舞姬都闪闪发光。
供人欣赏的舞乐,没有任何淫靡之气,台上跳得专注,台下捧场鼓掌。
一般见不得光的艳舞,有他们专门的包房,这点酒楼的老板是严格遵守规则的,因此就算年轻女郎来赴宴,也没有什么可忌惮。
居上欣赏的那个乐伎是领舞,技艺了得,高高跃起来,滞空的一瞬把身子倒扣成了一个环,骨骼的柔软程度让人叹为观止。
她激动地拍手,“啊,我要抛钱!
她跳得真好!”
凌溯对歌舞一向没有多大兴趣,他拿指尖拨了拨案上供着的几支花,“吹拉弹唱聒噪欲死,你不觉得吵么?”
居上道:“到人多的地方来,不就是图个热闹嘛!”
说罢想起他先前的评价,仔细又朝台上看了两眼,“你怎么说人嘴大?哪里大了……”
凌溯嫌弃地调开了视线。
居上发现这人真是没什么审美,他也理解不了长安的急管繁弦。
对于当权者来说,清心寡欲固然是高尚的情操,但生活没有半点调剂,未免也太枯燥了。
“你不觉得那种肉嘟嘟的唇,擦着口脂很好看吗?我是个女郎,我都要被她迷晕了。”
凌溯的语调里带着庆幸,“还好你是女郎。”
要是个男人,以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,怕是要出大事情。
居上觉得他又在影射她,鼓着两颊道:“我长了一双善于发现美丽的眼睛,和你不一样。”
一面又指指另一个舞姬,“那你说,穿绿裙子的女郎好看不好看?”
凌溯照旧不赏脸,“我看不清她的眼睛。”
言下之意就是嫌人家眼睛小,居上叹息不已,“那是丹凤眼,古画上的美人都长着这种眼睛。”
凌溯嗤之以鼻:“画画的人一定没见过真绝色。”
居上简直忍不住想讥嘲他,“你见过真绝色?整日横挑鼻子竖挑眼!”
对面那双沉沉的眼眸望过来,什么都没说,但无限深意,全在那定眼的凝视中了。
第52章酒后无德。
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嘛,莫不是……
居上有点心慌,抬手掖了掖领上袒露的那片皮肤。
这人笨嘴拙舌,但眼风倒很灵敏,这样欲说还休地望着她,是不是想说绝色就在眼前,所以看不上那些舞姬?
清了清嗓子,她微微垂下眼,端起桌上茶汤抿了一口,“噫,加了木樨花,味道香得紧呢。”
说完又觑觑他。
凌溯的那双眼,宁静若深海,以前在左卫率府与他打交道,他不带感情的时候,便让你瘆得慌。
但后来宫中旨意一下,居上看得出来,他就算嘴上不饶人,眼中也没有了锋芒,至少不具攻击性了。
到现在,海水中微微泛起波澜,你要是看得专注,就有被摄魂的危险。
原来男人的眼睛,也可以这么好看。
当然,如果口才好一些,那就更圆满了。
她等了半日,不出意外没等来凌溯的夸赞,于是带着高深的笑,试图引导他,“郎君,有我珠玉在前,你才觉得她们不好看,是吧?唉,果真人与人经不得比较,像以往大族联姻,欲找郎子的人家设宴,一般不会给我下帖子。
有一次我偷偷听见有人背后议论我,说‘辛家那个大娘子,烦人得很,无事长得妖妖俏俏,有她在,这亲事还怎么议’……”
说着拿捏着腔调掖了掖鬓角,“如果长得好看也是罪过,那我少说也得下狱三年五载,郎君说呢?”
女郎自吹自擂起来,真是一点不比官场上那些老油子逊色。
凌溯居然十分认真地权衡了她的问题,最后得出一个结论,“娘子自谦了,何止三五载,应该处以极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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