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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冷笑一声,“他的来头,绝非他上报的那么简单。
说不定与那位贵女都在伯仲之间。”
恒娘听出他语气中的森冷意味。
她听秀才们说起过,朝廷有制度,三品以下子弟,方许入读太学。
三品以上,尽入国子监。
不过如今太学兴旺,国子监凋零,多有高门子弟不愿意做国子生的。
宗越若是与那些子弟一样,瞒报家世,从国子监转来太学,便是生生挤掉一个沙州士子入读太学的名额。
倘被揭露出来,别说太学生名额不保,群情激愤之下,朝廷说不定还得追究他及其背后尊长的责任。
仲简每次讥讽起这些贵人来,说的话都会不知不觉,比平日更多。
他自己也有所察觉,抿抿嘴,微微懊恼。
在薛恒娘面前,他似乎特别心软,特别多话,这不是个好习惯。
清一清嗓子,板起脸来:“你没有别人的家世背景,当日何必强行出头?”
恒娘茫然,轻声道:“三娘她们,她们多可怜……”
声音渐渐小下去,心中不停反复自问:我真的做错了么?李若谷这件事情,她本来只是想打听点内情,好拿去小报增加噱头,怎么就变成了后来的样子?她替他们每一个人委屈,心头烧着股无名火,推着她朝着相反方向越走越远。
没钱,又没好处。
如今还受牵连,丢了赖以为生的经营。
早知有今日,她当时就不该……不该什么?不该气不过李若谷绝情负义,去找云三娘理论?不该不顾身份,带着云三娘去讲堂?不该为着云三娘身世悲惨,胡祭酒言行可恨,就发言出声?还是一开始,就不该同情西门外跪着的那个孝服女子,不该出声提醒李若谷?想来想去,最后认真地望着仲简,诚心诚意道谢:“你说得对。
我果然是太冲动了,做事不考虑后果。
下次碰上这种事情,我一定要管住自己,躲得远远的。”
“呃……”
仲简木然看着她:按传奇故事的套路,你现在不是该告诉我,你胸有大义,至死无悔,重来一次,依然会做出相同选择吗?恒娘弯腰提起竹筐,走之前瞄一眼仲简,觉得他很奇怪,明明刚才是他嘲笑自己不自量力,强逞英雄。
可是等自己真心实意接纳了他的意见,表示认同之后,他那表情,又变得十分之古怪。
像是被雷劈了。
你不信我楹中只有顾瑀一人,他这些日子成了个地缚灵,困在四尺见宽的床铺上,无聊到发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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