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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（第9页）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哥被烦得受不了，直接说他有喜欢的人，要是老板娘能帮他撮合成功，钱不是问题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杨驰谈起这件事，乐不可支：“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老板娘脸上的表情……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天江云宪低烧，又连着几晚加班没睡好，跑来城中村找杨驰拿包裹，下车被斜雨扑了一脸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当时杨驰女友在出租屋里，他不便上去，只在楼下等，没留神身后是家婚介所，被莫名其妙拉进门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老板娘还挺客气地沏茶倒水，随即就是打听情况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江云宪裤腿被洇湿了大片，衬衫泛潮，四肢百骸钻出一股倦怠躁意，耳边持续响着忽近忽远的金属噪音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被问得实在烦了，他直说，有喜欢的人了，可惜人家不喜欢他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帅哥，我们这边漂亮姑娘多得是。”

听口气像拉皮条的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又说他们撮合了多少对，战绩斐然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江云宪摁了两下车钥匙，对面樟树下的宾利车灯闪了闪，他开口不再冷静稳重，像犯轴的十几岁的青涩少年：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就要那个，你们店这么大能耐，能不能撮合她跟我处处，成了对面的车给你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老板娘和店内一个大妈表情一言难尽，声音截断在喉咙里。

以为他来炫富的，说的都是玩笑话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认真的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想要的只有那一个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世上多的是求而不得的人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没什么特殊，只是更犟一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夜里吃了退烧药，半夜被雨声吵醒，他发现没关窗，地板湿了大片，站在窗口往外望，偌大的城市像一座锈迹斑斑的停摆时钟，不再走动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拨动秒针，一格格倒退回十七岁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也是这样一个雨天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天幕暗沉，午后教室里却闹哄哄的，骆星转过身来，把语文书立在他的课桌上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学习小组相互监督默写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用笔敲在书脊上，弄出一点噪音，吵醒正在午睡的他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江云宪睡眼惺忪，泛白的指节抓了两下头发，艰难从手臂间抬头，耷拉着眼皮，声音喑哑：“我去洗把脸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掬起冷水往脸上扑，回到座位上时，睫毛沾湿，校服上溅湿一块，像不规则的岛屿地图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抽查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声音泛倦，还是没完全醒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积土成山，风雨兴焉；积水成渊，蛟龙生焉……骐骥一跃，不能十步；驽马十驾，功在不舍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一般只说半句，让他默写时补全句子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锲而舍之，朽木不折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密密麻麻的雨像银针一样挂在教室的玻璃窗上，她的声音和雨声交织在一起。

他字迹潦草地在草稿纸上写：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锲而不舍，金石可镂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蚓无爪牙之利，筋骨之强，上食埃土，下饮黄泉，用心一也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水珠顺着下颌聚集，滴落，洇湿了草稿纸，晕开成多年后雨夜里窗台上的水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上食埃土，下饮黄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