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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先生脸色惊讶,“送给我?你不要了?”
“妈妈说你生病了。
我这奖章送给你当礼物,你就能早点好。”
小豆包一脸认真的说道。
万先生笑了起来,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,“好啊,还是豆包记挂着爷爷。”
被夸了一句,小豆包脸上的表情十分骄傲,“那是!”
与乃父如出一辙。
夜晚降临,万先生的状态却出奇的好,让周围人心中都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。
林为民看了看时间,拉起小豆包的手,“让爷爷和姑姑他们多说说话吧。”
他看向万先生“您跟师母、师姐、姐夫他们多聊一会儿,我带她出去吃口饭。”
师生二人对视一眼,万先生笑着点了点头。
一家三口走出病房,林为民脸上的悲戚再也藏不住,他握住陶慧敏的手,紧紧攥着。
病房的门开开关关,人来人往。
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,万先生累了,病房里的后辈都走了,林为民让陶慧敏带着小豆包回家,他则留在了医院。
高干病房外的走廊里很安静,除了值班室护士偶尔发出一点声音。
万芳姐妹留在了医院,她在万先生睡下后走出了病房,轻声的问道:“你有没有想对他说的话?”
林为民望着病房的门,沉默了出神了好一会儿,摇了摇头。
“让他睡吧,他太累了,太痛苦了。”
林为民的语气轻柔,却戳中了万芳内心的柔软,她的眼中蓄满泪水。
这么些年来,万芳是亲眼目睹着父亲的痛苦的。
这种痛苦来源于那已经变得遥远的过去,来源于创作上的有心无力,来源于他内心与现实的矛盾。
家里的电话铃声一响,万先生就要去开会、题字、看戏、评奖、出访……这些忙不完的俗务占据了他仅剩的那一点时间和精力,每次参加活动回到家,他的身上都充满了疲倦和沮丧。
“这些事成了他的拖累,也成了他的借口。”
江郎才尽!
轻飘飘的四个字,对于一个少年天才来说却是要折磨他一辈子的魔咒。
耳边听着万芳的话,林为民沉默着望着走廊的深处,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天醉酒的陆遥。
他们有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:也许离开,才是他的解脱。
凌晨四点,医院的走廊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,一整个晚上没睡,林为民的脑袋昏昏沉沉,他跟随着医生护士的脚步,却像个没头苍蝇,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。
,!
病房里的心脏起搏机上画着一条绿色的直线,他的老师走了。
窗外巨大的虚空的黑夜好像黑洞吞噬着他的意志,病房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着昏暗的光,映的眼前人影憧憧。
万先生的躯体躺在病床上,光着脚,肚子微微隆起,脸上照着呼吸机的面罩。
林为民的视线终于聚焦在那具躯体上,他摸了摸那苍白浮肿的脚踝处,像来时路上凛冽的寒风。
万先生真的走了,走的很安静。
在医生护士在做处理时,亲人们涌到了医院,医生让所有人进病房和他告别,此时窗外已是晨光熹微。
万先生的丧事有家属料理,不需要林为民操心,他一晚上没睡,万芳推着他去吃一口早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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