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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极渊深处的结界将一切无声掩藏,今夜看起来如同这六百年间的每一个夜晚,风平浪静。
到了后半夜,巡视的魔卫也有些犯困,几次经过重华殿外,见玄度与无漾仍在里面对弈,又振奋起精神,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走过。
其实两年前,每年今日魔域之门大开,六界使者前来朝贺,虽各怀鬼胎,但寿礼琳琅满目,宴饮彻夜不歇,也是十分热闹。
只是不知为何,自两年前那一次寿宴之后,君上就紧闭从极渊,从此再没有办过宴会。
无漾虽是在与玄度对弈,但两人都心不在焉,频频看向殿外的天空。
夜空如幕,上弦月安静地挂着。
“该你了。”
无漾收回视线,催促玄度。
玄度胡乱走了一步棋:“说实话,我很担心君上。”
无漾没作声,落下一子。
玄度木然地跟上去:“这几年他受伤一次比一次重,去年昏迷了整整半年才醒过来……”
他沉默了半晌,垂头道:“我担心,他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无漾抬眼往他看去,却未作反驳,一言不发地落下一子。
玄度继续道:“只怕这不是长久之道。”
无漾听到这里总算开口:“他六百年前烧自己一半元神重燃魂灯,其后每年重启禁术,损耗自身为她续命,怎可能长久?”
“可人界的祝祷源源不断啊,”
玄度反问无漾,“六百年来,君上每逢今日都要让六界同贺,大肆祈福,凡界还有众生同乐的上巳节,不就是在为她收集苍生的祝祷,以众生安宁福祉,为她累下功德吗?”
无漾:“点滴功德,天罚面前,何足挂齿?”
“那就果真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吗?君上天赋过人,年少时受制于神尊封印,甚至可重修灵根,连开天辟地的神尊也困不住他,他总会有办法的吧?”
无漾视线转到案前的灯盏:“你看这盏灯,点灯熬油,终有燃尽的时候。”
玄度随着他的视线看去,小小的一盏灯,燃了大半夜,灯油已经所剩不多。
他皱眉问:“你的意思是,君上不复巅峰时期,已经想不到法子了?”
“不,正相反。”
无漾手中折扇“啪”
地收拢,笃定道,“在他油尽灯枯之前,他定会做一个一劳永逸的安排。”
“就是不知……”
他微微停顿,叹道,“他此刻情况如何。”
不同于他们这边漆黑夜色、风平浪静,结界之内,此刻透亮的光芒从竹林深处的木屋穿出,将天空照得亮如白昼。
白光之上,血阵涌动。
血液铸成的血阵,在上空流动成一个血色旋涡,精纯又磅礴的灵力在其中涌动。
而那旋涡的正中,安静地燃着一盏橘色的魂灯。
魂灯悬浮在半空,橘黄的光融进灵力的白光之内,一同照着地上昏迷的竺宴。
一身青衣,满头银色发丝披散,皮肤白得近乎透明,胸口处淌出大片血迹,像雪地里开出了一朵殷红的花。
他躺在那里,不知生死,灵力从他胸口的血洞汹涌涌出。
*
令黎趴在桌前,被一阵心悸惊醒。
猛地睁开眼,刹那间竟不知身在何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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