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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郑云州打开烟盒，给他拨了一支，自己也点燃了一根，不紧不慢地抽了口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把烟抬在手里，也懒得和哥们儿逗闷子：“少拐弯抹角的，有什么屁就放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唐纳言这才说：“老周的意思，你郑公子是不是铁树开花，交女朋友了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怎么还成铁树了？”

郑云州的关注点奇怪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周覆哼了声：“独了快三十年，不是铁树，你还是棵花树啊？刚才那姑娘，总不是聂家的老二吧，你要点头结婚了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还是不肯信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可是有严重洁癖的郑云州啊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当初上大学的时候，他和他们家江雪恋爱，常常三五天都见不上她面，碰上了就少不了狠亲一顿嘴，有几次当着他哥们儿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郑云州别说看了，听见也要躲得远远的，像怕脏了他耳朵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事后还要问：“嘬得真够响的，那口水在嘴里搅来搅去，你们不嫌恶心啊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周覆被问得垮下脸来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只能指着兄弟说：“少给我犯矫情病，等你碰上喜欢的姑娘了，我看你亲不亲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管他怎么说，郑云州都只有一句话：“我坚决不谈，也坚决不亲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周覆一直记着这些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还曾断言，老郑这个人吧，早晚会在严重洁癖和长期自律里，把男人那点欲望都消耗掉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一头，郑云州否认得很快：“怎么会是聂家的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唐纳言和周覆对视了一眼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就不好笑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两家的婚事都摆到了明面上，据说更私密一点的小局上，聂主席见了郑从俭，两个人恨不得以亲家相称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周覆把烟从嘴边拿下来：“那这姑娘，是你找来反抗阶级压迫的，还是真对人家动心了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郑云州仰起头，吐出一个浓白的烟圈：“不知道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确实不知道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只觉得林西月孤苦伶仃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恬淡地坐在灯下，含笑说出自己的艰难处境时，像一颗蒙尘已久的明珠，静静绽放出哀婉、柔韧而坚定的美学张力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郑云州不知道这是不是世俗意义上所谓的欣赏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只想亲手替她擦掉那一层灰，再好好地瞧一瞧她的璀璨光华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只是觉得她那一双眼睛乌黑柔亮，不应该再掉眼泪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个想法太怪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怪得他有点踌躇不宁，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唐纳言心知肚明地笑了下，把周覆扯走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还没问完。”

周覆不乐意地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唐纳言说：“还问什么，老郑那副样子还不够明显的？不知道是不是动心了，就是动心的开始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在院中独自站了会儿，抽完手里这一支烟，郑云州也走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上车后，他坐在后座上迟迟不发话，深沉的面容寂静在夜色里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司机也不敢问，只能聚精会神地扶着方向盘，准备随时听他差遣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过了好一阵，郑云州才倦怠地启唇：“去府右街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郑老爷子病逝前，一直住在府右街上的四合院里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院内翠盖亭亭，有东西厢房各四间，南房三间，进门正中的花坛里，栽了一棵高大深绿的柿子树，一到秋天就缀满红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