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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七公大喜,找到一只缺口破碗,吹灭火折,放回怀里,这才走到桶前,伸手摇了摇,甚是沉重,桶中装得满满地。
他左手拿住桶上木塞,右手伸碗去接,待要拔去塞子,忽听得脚步声响,有两人来到了粮舱之外。
那两人脚步轻捷,洪七公知道若非欧阳锋叔侄,别人无此功夫,心想他俩深夜到粮舱中来,必有鬼计,多半要在食物中下毒害人,当下缩在木桶之后,蜷成一团。
只听得舱门轻轻开了,火光闪动,两人走了进来。
洪七公听两人走到木桶之前站定,心道:“他们要在酒里下毒?”
只听欧阳锋道:“各处舱里的油柴硫磺都安排齐备了?”
欧阳克笑道:“都齐备了,只要一引火,这艘大船转眼就化灰烬,这次可要把臭叫化烤焦啦。”
洪七公大吃一惊:“他们要烧船?”
只听欧阳锋又道:“咱们再等片刻,待那姓郭的小子睡熟了,你先下小艇去,千万小心,别让老叫化知觉。
我到这里来点火。”
欧阳克道:“那些姬人和蛇奴怎么安排?”
欧阳锋冷冷的道:“臭叫化是一代武学大师,总得有些人殉葬,才合他身分。”
两人说着即行动手,拔去桶上木塞,洪七公只觉油气冲鼻,原来桶里盛的都是桐油菜油。
欧阳叔侄又从木箱里取出一包包硫磺,将木柴架在上面,大袋的木屑刨花,也都倒了出来。
过不多时,舱中油已没胫,两人转身走出,只听欧阳克笑道:“叔叔,再过一个时辰,那姓郭的小子葬身海底,世上知晓《九阴真经》的,就只你老人家一个啦。”
欧阳锋道:“不,有两个。
难道我不传你么?”
欧阳克大喜,反手带上了舱门。
洪七公惊怒交集,心想若不是鬼使神差的下舱偷酒,怎能知晓这二人的毒计?烈火骤,又怎能逃脱劫难?听得二人走远,于是悄悄摸出,回到自己舱中,见郭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,正想叫醒他共商应付之策,忽听门外微微一响,知道欧阳锋来察看自己有否睡熟,便大声叫道:“好酒啊好酒!
再来十壶!”
欧阳锋一怔,心想老叫化还在饮酒,只听洪七公又叫:“老毒物,你我再拆一千招,分个高下。
唔,唔,好小子,行行!”
欧阳锋站了一阵,听他胡言乱语,前后不贯,才知是说梦话,心道:“臭叫化死到临头,还在梦中喝酒打架。”
洪七公嘴里瞎说八道,侧耳倾听舱外的动静,欧阳锋轻功虽高,但走向左舷的脚步声仍被他听了出来。
他凑到郭靖的耳边,轻推他肩膀,低声道:“靖儿!”
郭靖惊醒,“嗯”
了一声。
洪七公道:“你跟着我行事,别问原因。
现下悄悄出去,别让人瞧见。”
郭靖一骨碌爬起。
洪七公缓缓推开舱门,一拉郭靖衣袖,走向右舷。
他怕给欧阳锋觉,不敢径往后梢,左手攀住船边,右手向郭靖招了招,身子挂到了船外。
郭靖心中奇怪,不敢出声相询,也如他一般挂了出去。
洪七公十指抓住船边,慢慢往下游动,眼注郭靖,只怕船边滑溜,他失手跌入海中,可就会出声响。
船边本就油漆光滑,何况一来濡湿,二来向内倾侧,三来正在波涛之中起伏晃动,如此向下游动,实非易事。
幸好郭靖曾跟马钰日夜上落悬崖,近来功力又已大进,手指抓住船边的铁钉木材,或是插入船身上填塞裂缝的油灰丝筋之中,竟然稳稳溜了下来。
洪七公半身入水,慢慢摸向后梢,郭靖紧跟在后。
洪七公到了船梢,果见船后用绳索系着一艘小艇,对郭靖道:“上小艇去!”
手一松,身子已与大船分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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