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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靖回帐翻阅《武穆遗书》,要想学一个攻城之法,但那撒麻尔罕的城防与大异,遗书所载的战法均无用处。
郭靖请鲁有脚入帐商议,知他必去就教黄蓉,待他辞出后悄悄跟随,岂知鲁有脚前后布满丐帮帮众,一见郭靖便都大声喝令敬礼。
郭靖寻思:“这当然又是蓉儿的计谋,唉,她总有避我之法,我的一举一动,无不在她料中。”
过了一个多时辰,鲁有脚回报道:“这大城急切难攻,小人也想不出妙计。
且过几日,看敌军有无破绽,再作计较。”
郭靖点头不语。
他初离蒙古南下之时,只是个浑浑噩噩,诚朴木讷的少年,但一年来迭经忧患,数历艰险,见识增进了不少,这晚在帐中细细咀嚼画上两词的词义,但觉缠绵之情不能自已,心想:“蓉儿决非对我无情,定是在等我谢罪。
只是我生来愚蠢,却不知如何补过,方合她的心意。”
想到此处,不禁烦恼不已。
这晚睡在帐中,翻来覆去思念此事,直到三更过后,才迷迷糊糊的睡去,梦中却与黄蓉相遇,当即问她该当如何谢罪,只见她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。
郭靖大喜,便即醒转,却已记不起她说的是几句甚么话。
他苦苦思索,竟连一个字也想不起来,要待再睡,得以与黄蓉重在梦中相会,却偏偏又睡不着了。
焦急懊闷之下,连敲自己脑袋,突然间灵机一动:“我记不起来,难道不能再问她?”
大叫:“快请鲁长老进帐。”
鲁有脚只道有甚么紧急军务,披着羊裘赤足赶来。
郭靖道:“鲁长老,我明晚无论如何要与黄姑娘相见,不管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也好,还是去和别人商量也好,限你明日午时之前,给我筹划一条妙策。”
鲁有脚吃了一惊,说道:“黄帮主不在此间,官人怎能与她相见?”
郭靖道:“你神机妙算,定有智计。
明日午时若不筹划妥善,军法从事。”
自觉这几句话太也蛮横,不禁暗暗好笑。
鲁有脚欲待抗辩,郭靖转头吩咐亲兵:“明日午时,派一百名刀斧手帐下伺候。”
亲兵大声应了。
鲁有脚愁眉苦脸,转身出帐。
次日一早大雪,城墙上坚冰结得滑溜如油,如何爬得上去?成吉思汗收兵不攻,心想此时甫入寒冬,此后越来越冷,非至明春二三月不能转暖,如舍此城而去,西进时在后路留下这十几万敌军精兵,随时会被截断归路,腹背受敌;但若屯兵城下,只怕敌人援军云集,倘是寡不敌众,一战而溃,势不免覆军异域,匹马无归。
他负着双手在帐外来回踱步,徬徨无计,望着城墙边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峰皱起了眉头出神。
眼见这雪峰生得十分怪异,平地斗然拔起,孤零零的耸立在草原之上,就如一株无枝无叶的光干大树,是以当地土人称之为“秃木峰”
。
撤麻尔罕城倚峰而建,西面的城墙借用了一边山峰,营造之费既省,而且坚牢无比,可见当日建城的将作大匠极具才智。
这山峰陡削异常,全是坚石,草木不生,纵是猿猴也决不能攀援而上。
撒麻尔罕得此屏障,真是固若金汤。
成吉思汗心想:“我自结起事,大小数百战,从未如今日之困,难道竟是天绝我么?”
眼见大雪纷纷而下,驼马营帐尽成白色,城中却是处处炊烟,不由得更增愁闷。
郭靖却另有一番心事,只怕这蛮干之策被黄蓉一举轻轻消解,再说鲁有脚若是当真不说,自己也决不能将他斩。
时近正午,他沉着脸坐在帐中,两旁刀斧手各执大刀侍立,只听得军中号角吹起,午时已届。
鲁有脚走进帐来,说道:“小人已想得一个计策,但怕官人难以照计行事。”
郭靖大喜,说道:“快说,就是要我性命也成,有甚么难行?”
鲁有脚指着秃木峰的峰顶道:“今晚子时三刻,黄帮主在峰顶相候。”
郭靖一呆,道:“她怎上得去?你莫骗我。”
鲁有脚道:“我早说官人不肯依言,纵然想得妙计,也是枉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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