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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又想起昨天的谢纵微。
打扮得很夺目,想讨她欢心,却被她狠狠泼了一身冷水的谢纵微。
都肯装扮成花孔雀了,再多张嘴告诉她实情很难吗?
施令窈有些忿忿,但更多的,是莫名的烦躁。
她想起谢纵微那句‘没心没肺’。
他好像没说错。
他昨天沉默着,听她要和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时候,心里是不是一边骂着她是没心没肺的小骗子,一边又在骂曾经那个傻到要随她跳崖的自己?
施令窈趴在小几上,心烦意乱地垂下眼。
她好像揭开了笼罩在一座庞大冰山之上的幕布一角。
只是一个角落而已,就已经有铺天盖地的蝴蝶飞出,将她淹没,在她周身扑簌簌飞个不停。
冰山与蝴蝶。
很不搭调的两个事物。
但它们就是那么奇异地、刚好地发生在同一个男人身上。
谢纵微。
施令窈无声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。
……
另一厢,谢纵微出了紫宸殿。
他让山矾去处理那些流言,百姓们识趣,私下嘀咕几句便罢,但他的同僚们,可不会这么知道好歹。
就比如迎面向他走来的尚书左仆射安衡。
安衡时年四十,发福的迹象却远超同龄人,将身上的绯色襕衫撑出了一个奇怪的轮廓弧度,他笑呵呵地举起手拍了拍谢纵微的肩:“人不风流枉中年啊,没想到谢大人素来稳重,也有为女人昏了头的时候。
是否好事将近?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发张请柬,我必定亲自上门道贺。”
他想起因为妻子替谢纵微牵线做媒,却被连累挨揍的儿子,面色并不好。
同时心底又忍不住感到嘲讽。
他就说么,这世上哪儿来的洁身自好的男人,装了十年,如今还不是露馅儿了?
谢纵微脸上神情淡淡,却问:“安大人近来可是胃火旺盛,易感口干舌燥?”
安衡一怔:“你怎么知道?”
谢纵微面无表情:“因为,你口中异味颇重。”
说完,他对着脸迅速涨红的安衡礼貌地微微颔首,径直往内阁走去。
徒留安衡在原地恼怒,他不就是还记恨着谢纵微的小儿子打了他儿子的事,过来挤兑了他几句吗?至于说他嘴臭?
昨日还在街上和美人你侬我侬呢,今日就把邪火往他身上发?!
安衡拂袖而去。
谢纵微生性冷淡,兼之他政事上作风颇为强势,许多官员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,少有直视他的时候。
所以他眼底异于平时的红血丝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看见、发现。
谢纵微回到自己的桌案前,看着高高堆起的奏疏,心平气和地开始处理堆积的公务。
但是很难,心平气和。
他的神魂、思绪,总会被一道带着玉麝香气的身影勾去、沉迷。
谢纵微想起昨夜那碗甜汤。
到了后半夜,那碗甜汤已经冷透了,沉出发腻的甜,但他还是一口一口,把它们吞吃入腹。
她在厨艺上的确没什么天赋,但这碗甜汤,意外地好吃。
或许是因为她是想要做给两个孩子吃的,格外用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