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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苕扶着老太君慢慢坐了起来,又往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,让她这样半坐着的时候能够舒服些。
女使端着茶盏,却不知该递给谁。
“我来吧。”
施令窈稳稳地接过茶盏,喂老太君喝了小半盏,见她眉头微皱,想别过脸去,便及时收了手,把茶盏递给身后的女使。
施母体弱,施令窈经常在她床前侍奉,这套动作自然熟练。
竹苕拿着帕子替老太君按了按唇角的水痕,笑着道:“夫人纯孝,有您在跟前,老太君脸色瞧着都好了许多呢。”
施令窈笑了笑,没说话。
竹苕这话是想缓和老太君与她之间的关系,只是彼此都心知肚明,隔着一个谢拥熙,老太君左右为难,又忍不住偏心,对她还有谢纵微心里都是存着怨气的。
施令窈也不在乎这个,能维持着表面和平就很好,大人之间的关系不要影响到两个孩子便是了。
毕竟这么多年,老太君对两个孩子的情意做不得假,施令窈也要感谢她多年来对双生子的庇佑与照顾。
她也不想看到大宝小宝两头为难。
“我拿了些燕窝来,让小厨房每日给君姑炖一盅吧,加些大枣,或是牛乳一起炖,当添道甜食,开开胃口也是好的。”
施令窈微微侧过脸,苑芳笑着奉上一个黑漆嵌螺钿莲纹锦匣,竹苕连忙接过,嘴上说着夫人有心了的话。
老太君轻轻叹了口气:“你是个孝顺的,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听这架势,后面必有反转。
施令窈保持微笑:“这是我的本分。”
“但……”
老太君提着嗓子,正要往下说,就见两道有些匆忙的脚步声径直进了屋,她原本还有些不快,但抬眼一看,来人俨然是她的一对乖孙孙,老太君登时露出了笑:“天儿热,你们兄弟俩怎么过来了?竹苕,快搬两个杌子过来,让他们坐着。
小厨房准备了什么饮子没有,也端些过来吧。”
苑芳在施令窈身后站着,听着这话,心里悄悄撇了撇嘴。
对儿媳妇和孙子的态度,差距未免也太大了。
方才还有气无力的呢,这会儿见着两个孩子,不说声如洪钟,但可比方才看着有力多了。
“祖母没事儿吧?”
谢均晏皱了皱眉,女使们便不敢再动作了,低眉顺眼地把两个杌子又拿了回去。
苑芳适时地退到了后面些的位置,身姿挺秀的兄弟俩站到他们母亲身边,对着老太君好一顿嘘寒问暖。
小辈孝顺,老太君自然觉得窝心,只是这会儿她有事要和施令窈说,两个乖孙在这儿,她不便开口啊。
“还没看着你们成家立业呢,祖母哪舍得有事儿。
只是人老了,三病两痛的,避免不了。”
老太君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,心里虽为他们下意识露出与施令窈更加亲近的姿态而有些悲凉,但还是强撑着笑脸和他们说话。
谢均晏与谢均霆在老太君床榻前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,逼得老太君茶都多喝了两盏,脸上的疲色再也遮掩不住,他们这才收手,愧疚道:“是孙儿欠了打算,一直扭着祖母说话,您本就亏了精神,这会儿可别再费劲儿陪我们了。
您歇下吧,明儿下学过后,我们再来探望您。”
谢均晏眼神诚恳,一张如玉般的面容俊逸秀美,脸上的孺慕纯孝之意做不得假,老太君看着,只得点头。
施令窈在一旁无所事事地坐了好一会儿,见状也凑上前关心了几句,老太君看着母子仨相似的脸一起凑到面前,只觉得心累,挥了挥手:“忙你们自个儿的去吧。
你们阿耶事忙,不必劳烦他过来一趟了,我知道他有这份心就好。”
谢均晏颔首应是。
母子仨出了寿春院,天色尚早,她看着翠绿柳树上吊着嗓子长鸣的蝉,笑着道:“今儿反正也没事,不如咱们一块儿去逛逛街吧?今年天热,多给你们做几身换洗的衣裳。”
近来赚的银子多,当然不能只给谢纵微买东西,大宝小宝也得雨露均沾才是。
谢均晏和谢均霆对视一眼,想起上次陪阿娘逛街的惨烈往事。
但施令窈笑靥里带着满满的期待,谢均晏不忍让阿娘失望,点了点头:“好,多谢阿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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