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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出门,禾云生的脑海里,都回想着禾晏方才的那句话。
“你想不想去学堂啊,云生?”
想,自然是想。
学堂有文书先生,武馆先生,他能和同龄的少年们一道学习,待时令一至,科考也罢,武举也罢,都能凭借自己谋一份前程。
而不是如眼下这般,自己胡乱练一气,实在是很糟糕。
从前是他们家没有银子,可如今他们有银子了,禾云生的心底,被压抑的渴望又渐渐生出来他偷偷看一眼走在身侧的少女,禾晏……自从禾晏病好后,好像家中的一切都好了起来,不再是沉沉如一潭死水,这潭水不知什么时候被风掠过,荡起涟漪,于是陈旧之气一扫而光,花红柳绿。
是春天哪。
禾晏注意到他的目光,忽的抚上自己脸庞上的面纱,再次警告道:“说好了等下见到父亲不许露馅,知道吗?”
“好。”
禾云生艰难回答。
校场在城门东头的一大片空地处,禾晏一次也没去过。
她行军回京以后,禾如非代替了她,之后所有一切“飞鸿将军”
的活动,她都没能参与。
只是曾作为许大奶奶踏青之时,偶然路过一次,那时候她是很向往的。
京城的校场,还是很大的。
旗杆台上旗帜飞扬,有时候将官会在此阅兵,那就非常阔达了。
不过近年太平盛世,校场便几乎成了富家子弟们在此玩乐骑射的地方。
四处都设有箭靶和跑道,兵器架上的兵器琳琅满目。
禾晏一走到此地,便有些移不开眼。
她曾有一把剑,名曰青琅,无坚不摧,削铁如泥。
伴随她征战沙场多年,出嫁许家时,她没有带上她,即便她很想。
禾元盛对她说:“许家是书香门第,你若带剑前去,只怕你夫君婆母不喜。”
她的亲生父亲禾元亮也关心的指点她:“这样不吉利。”
所以她便把青琅留在家中,嘱咐家人好好保管。
可是成亲刚回门的时候,青琅便挂在了禾如非腰间。
她质问禾如非,禾如非还没说话,禾元盛便道:“如非现在是飞鸿将军了,若是佩剑不在,别人会怀疑的嘛!”
“对嘛对嘛,反正你以后也用不上了。”
禾元亮帮腔。
她一腔回门的欣喜如被冷水浇灌,从头凉到底,也就是那时,她突然意识到成亲意味着什么,将飞鸿将军这个名号交出去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从今以后,她是许家的大奶奶,禾家的二房嫡女,在家相夫教子,和夫君举案齐眉,那些佩剑、骏马、战友以及自由,用血拼来的功勋和战绩,都将拱手让给另一个人。
并且无人知晓。
先是她的青琅,其次是她的战马,再其次她的部下,她的一切。
过去数十年的辛劳,为他人作嫁衣裳。
她一无所有。
禾云生问:“喂,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难看。”
禾晏一怔,回过神来,笑道:“无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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