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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进拍拍他肩膀:“私下里都是哥们,没必要搞谁听谁的那一套。”
“不过一旦上了班我丑话说前头,你们必须得按照我的指示去工作,不准搞以前小山头那一套,更不要胡乱向货物伸手!”
邱大勇挺起胸膛严肃的说:“钱大队你放心,谁要是敢动公家的东西,我第一个不放过他。”
“我要是动了公家东西,你也不用放过我!”
钱进点点头:“这可不是说笑,都以为供销总社好东西多,可以占便宜的地方多。”
“以前是这样,以后绝不行。”
“但你们放心,跟着我进了公家单位,我不会让你们吃亏,只要你们给我把活干好了,我亲自给你们请功,一定让你们吃福利吃到饱,光明正大的过上好日子!”
三人一起点头。
邱大勇从军大衣内兜掏出盖红戳的通知书,手指头在‘海滨市供销总社劳资科’几个字上反复摩挲:
“工作上钱大队说什么我们做什么,生活里钱哥怎么说我们怎么做。”
“实话实说,我们哥几个打死没敢想能进供销总社吃上商品粮,钱哥,多谢……”
“哎呀,谢的话不说了,我耳朵都起茧子了,行了行了,烧饼喊人,你们俩给我打下手。”
钱进拦住他。
“对了,大勇,你在东北插队的,那杀猪菜你得熟啊。”
邱大勇仔细藏起录用通知书,笑道:“这必须熟啊,钱哥我刚才进屋看到这些酸菜就想问你是不是要做杀猪菜。”
“来,钳子,咱俩下手让钱哥歇着,这小活咱俩就能解决。”
竹匾里的猪血肠并排在一起,肠衣透出玛瑙般的暗红。
邱大勇洗了手拈起菜刀在窗台上蹭了两下当做磨刀,然后将血肠颤巍巍地横在案板上,刀刃切下去几乎感觉不到阻力,断面露出蜂巢状的气孔,让他赞不绝口:
“钱哥你有能耐,这哪里的血肠?里面血豆腐嫩得能映出人影。”
钱进说道:“好不容易托农贸市场的赵主任帮忙弄了点,这是屠宰场内部福利,他们偷偷留下猪小肠,用上午刚杀新猪的猪血灌的。”
邱大勇再次赞叹:“里头有行家,灌肠的时候准拌了葱姜水和五香粉,我闻出味儿来了。”
“猪血里怎么还有油呢?”
钳子奇怪的问。
邱大勇说道:“对,要不吃起来咋那么香?”
“我跟你们说过好几次林场的杀猪菜有多香你们不信,哼哼,今天你们跟着钱哥沾光,让你们开开眼。”
切好的血肠片码在粗瓷盘里,像叠了层红玉印章。
旁边搪瓷盆里是卤好的猪肝,密布的血管纹路宛如老树盘根。
邱大勇是行行通,菜刀斜着下刃,切出来的肝片薄如蝉翼。
钱进直接掰了一块下来分给他俩:“先过过瘾,然后别用刀切,手掰肝更好吃。”
邱大勇嘿嘿笑,拿了块猪肝仔细吃起来:“钱哥你也是行家,海滨市没有手掰肝的说法,都不知道猪肝就得这么吃,好吃又过瘾。”
钳子吃着卤猪肝赞不绝口:“谁卤的啊?真香,一点没有腥味,也太好吃了吧,比猪肉还要吃咧。”
钱进说道:“我老哥是国营二饭店的大组长,你说谁卤的?”
酸菜不能直接下锅炖,不够香。
钱进另起炉灶,冷锅热油。
凝固的油脂遇热化作金汤,酸菜丝倒进去的瞬间,水汽裹着酸香炸开,糊在墙上的报纸顿时被蒸汽洇得卷了边。
他抡着锅铲翻炒,酸菜从土黄色渐渐炒出蜜色,泛着的油光让人心里发痒。
烧饼带队,很快又有三个强壮青年进门来。
他们也提了网兜,里头是苹果罐头和当下稀罕物鸡蛋糕,数量真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