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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颂微微转动眼珠,淡然地与黎初对视一眼,她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,对方却迎接得坦坦荡荡,灵动的眸子里窝着一汪纯净的温水。
这双眼睛忍痛时太勾人,越忍耐越想摧残,就像享受痛苦时的她,会生出别的情愫。
黎初被盯得呼吸不畅,逃避般偏头躲开,把药油一股脑全倒入手心使劲儿往脸上搓,疼得忍不住龇牙咧嘴,牵动的嘴角也带出斑驳的血迹。
秦颂垂下了手,克制住想要摸上去的冲动,将盖子轻扣到瓶口:“去上香吧。”
她淡然自若地抹掉滴在手上的蜡烛,蜡泪揉入手心黏糊得不像话,就像此刻的心情。
秦安拿了三根香给黎初,女生细嫩的手指握着香,虔诚地跪下作揖。
她是外人,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么认真,但黎初上完香之后,还塌腰磕了三个头,乌压压的长发前后摆动在唇角和后背。
秦颂望着她认真的背影,心口好似被针扎了一下,泄气许多,茫然无处安放。
葬礼完毕之后,便要正式将骨灰挪入公墓,银河公墓就在旁边,一路上,刚才没哭的人哭出了声音,凄凄切切的,听得人心发凉。
浩浩荡荡的一长条队伍,秦颂跟在最末尾,黑色的长裤湿成深墨色,黎初低头瞧了半晌,伸手拦住了她。
“我帮你挽一下。”
黎初的头发湿成絮状,蹲身拉起她卡在鞋跟里的裤脚。
狂风之下的两人,逐渐湿透了肩膀。
等去到公墓里,叶婉清正抱着墓碑大哭,雨水打在她脸上,模糊了眼尾的泪。
秦颂动了动,将伞倾斜遮在叶婉清头顶,握伞的手骨血管十分明显,白透得病态而异常。
黎初分不清她脸上的水是雨还是泪,因为她太冷静了,只有眼底沉着暗淡,只有这么一点。
“乐乐,和你爸爸道别吧。”
秦安眼珠子发红,分给了秦颂一束花:“别担心郑乘风,秦家还有能力。”
秦颂没有说话,弯腰把花放在墓前后,伸手触碰着冰凉的墓碑,小心翼翼描绘凹下去的字体。
看到这,叶婉清更没法忍住,转身抱住了她。
“乐乐,你没有爸爸了,你知道吗?再没有人默默护着你了,你哭一声,你哭一声吧……”
秦颂只是木然被抱着,紧抿的唇毫无血色。
她没有爸爸了。
不用叶婉清提醒,秦颂很清楚,秦臻在背后默默做了许多事。
动用了几十年的关系,这样她才能得以逃脱郑乘风。
可以后再也没有了,秦颂用力掰着墓碑边缘,像个破布娃娃般随便叶婉清摇晃。
黎初看得心疼,跟着跪下止住了叶婉清的动作:“阿姨,您别这样,秦颂身体不好。”
叶婉清松了手,慢慢滑落身体。
她又怎么能怪他的女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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