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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珠砸在文侪身上,有如落了石子一般沉重。
他转了转自个儿被雨浇透的球鞋,掀睫冲老班笑了笑:“高三生压力大,饶了我这回啊!
我先回宿舍换条衣服。”
他都这么说了,老班还能说啥,只能无奈地挥手让他走。
可是,文侪又说谎了。
他笑着同老班告别,只趁其不备拖着那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进了教学楼。
正值傍晚放学点,外头又下了大雨,天黑得像是把人的黑发拔了铺上去似的,瞧不着一点光亮。
各色的鞋子将脏污的雨水在鞋底凹槽里交换,直到雨水被染得不能更深,才踩至干燥地面上留下几抹污痕。
大家夥忙着抢食堂,无心看他这么个逆行的湿衣汉。
有无数把当着他面被倏然撑开的伞,将顶头雨水尽数崩到了他的面上。
文侪抹了把脸上雨水,觉着大家的专注力都很好,也就不再焦虑湿衣显得格格不入一事。
广播中的下课铃逐渐弱去,纯音乐缓缓响起。
然而从其中忽然传出的一声唢呐尖鸣,险些捅破他的耳膜。
文侪捂耳,可是身旁人依旧神情淡漠,来去匆匆。
他意识到自个儿成了这个世界里最奇怪的人。
***
归根结底,文侪往海里跳,亦或在这个世界里乱跑,为的皆是找那间消失的孕堂。
可究竟去哪儿找?
文侪没有犹豫,在地砖上试了试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度,便跑着一步三阶地上了楼。
他来到那控制广播的广播站外,在反覆确认过门外没有“孕堂”
的匾后,才终于推开了广播站的门。
屋中这会儿已坐了俩捏着稿件的学生,那俩人瞅见门给外头人吱吱呀呀地推开了,诧异地回头看,而后赶忙起身,不约而同地冲他问候:“学长好!”
文侪笑着点头,视线偷偷往那布告栏上瞥,上头有个照片栏,放的是广播站人员相关。
他一看——【姓名:文侪职位:站长】
登即便咳了一声,有模有样地说:“受校方指示,今天的广播内容要进行一点调整,今天你们先回去吧?”
“您不是高三……”
见那二人有些犹豫,文侪于是接着说:“校方提的要求,我也没办法……考勤表给你们记满,不用操心啊!
快去吃饭吧。”
那二人点点头,只赶忙抓了自己的水杯出去,文侪也没顾及NPC的心情,赶客似的,人刚走,门就砰地给关了。
然而那二人方离开此地,里头的景象又变得很奇怪——墙上布满了血淋淋的杀人现场图不说,稿子上还皆是血水,那浓重的铁锈味险些叫文侪昏了。
这视觉与嗅觉冲击已经叫人很不好受了,听觉也不忘给文侪送上一锤。
眼下他光是站在这门窗紧闭的广播站里,都能听到走廊上刺耳的婴儿啼哭声。
他置之不理,只再一次上手抚摸,确认了门锁完整度。
这里同孕堂陈设相似,结构相同,不同的唯有一扇虚掩着的老旧漆花木门。
那木门实在太老,老得同这所学校的一切设施都像是割裂开似的。
更何况这还是2005年的学校。
忽明忽暗的灯管叫他不由地想要开门借光,可是外头时而响起的敲门声却叫他速速放弃了那想法。
他往副站长那栏的金发戚檐瞥了一眼,似乎是觉得有些心酸,可是面上没有表态,只说:“小弟,保佑保佑大哥。”
话音方落,他的手便摸上了那扇木门,不过稍稍使劲,门便开了。
摆在他面前的是两对绣花鞋,一对与寻常人脚的尺寸差不多,一对则比文侪的掌心还要小上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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