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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下,鸟鸣声就嘁嘁喳喳不绝于耳。
鼻尖萦绕着花丛香气,露水湿气,还有淡淡药味。
李无疏不知是被吵醒的,还是被热醒的。
他张开眼,预想中晨光洒满房间的景象并没有出现,眼前只有漆黑一片。
但他对这个情形早有心理准备。
掀开被子透了口气,下意识朝旁边摸了摸——空的。
冷的。
他这时才心里一凉,一股慌张蔓延开来。
“在找什么?”
一个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。
声音沙哑低沉,像是几天没有喝水。
李无疏听声辨位,感觉对方是搬了张椅子放在床的正前方,似乎在那坐了一夜。
难道他睡觉时,阮柒一直就在那儿看着自己?
他跪在床边,朝那个方向伸出手,却摸了个空。
“阮柒?”
阮柒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无疏。
那张面容仍旧是十年前的样子,他原以为此生再不能看到李无疏的模样,所以他每天用手指描摹那张脸的形状。
前额,眉心,鼻梁,手指朝旁一转,就能摸到他柔软浓长的睫毛,像净缘用来给金算盘掸灰的孔雀羽刷。
李无疏脸颊的弧度,下颌、脖颈、一寸寸骨骼,他几乎可以用泥塑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李无疏来。
他的样子像雕刻在他的灵魂里,信手拈来。
他的目光落在李无疏双眼,那个位置应该有一对澄澈透亮的眼珠,比拂晓星辰更加耀眼,但此时只有一对黯淡无比的眼睛。
阮柒从未觉得自己的眼睛如此不堪,嵌在那张脸上,像在纯白的绸缎上泼了墨。
“阮柒?”
李无疏迟疑着,又喊了一声。
他凝滞不动的目光刺痛了他。
“阮柒,你说句话。”
李无疏眼尾垂了下去,神色失意,顿了片刻又试探着叫道,“师尊?”
“……”
阮柒嘴唇蠕动,却什么并未出声。
李无疏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正看着自己,只是除了最开始那一句话,他再不愿意开口,就像是在惩罚自己。
“师尊打算就像这样,再也不同我讲话了?”
阮柒仍不开口。
看样子是猜对了。
李无疏心中了然。
都说步虚判官清冷孤高,高深莫测,其实他只是看上去冷漠了些,这是因为他心思少,情绪单薄。
和他相处久了,李无疏也知道这人心思非常好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