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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,邑锽锳娥宫中,钟铮与一人同坐雕花黑檀桌前,正在独自饮酒。
一杯饮罢,陪同那人把盏浅斟,伸来的一双手白皙纤巧,珠配环绕,正是这锳娥宫的主人——祈贵妃。
“圣上忧色忡忡,是否遇上什么烦心事?”
祈贵妃将酒壶放至一旁,小心问道。
钟铮取过酒杯,正欲饮下,手至半途,却斜了祈贵妃一眼,放下杯盏,冷声道:“朕之所忧,皆是国事,你身为后宫之人,哪懂朕之忧思?”
祈贵妃温柔浅笑道:“臣妾自幼养在闺中,不曾见过世面,自然不通政事,但臣妾知晓圣上郁结于心,所以才会来此着臣妾侍酒。
常言道‘不吐不快’,臣妾虽无法为圣上排忧解难,但至少可以做一位倾听者,好让圣上将心中不快尽数倾泻。”
钟铮冷笑道:“满殿文武都不能帮朕之事,你听朕倒两句苦水就有效果?”
祈贵妃忙起身跪拜道:“臣妾不敢。”
钟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瞥了眼正拜伏于地的祈贵妃,自己取了酒壶斟满,方才道:“罢了,平身吧。”
祈贵妃这才起身,却不敢再坐下。
钟铮摆了摆手,道“倒确实有很久没人与朕聊天了,不然朕今日也不会摆驾锳娥宫,你坐吧。”
祈贵妃忐忑不安的坐下,只见钟铮一昂首,又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,开口问道:“这几日宫外所生大事,你可有耳闻?”
祈贵妃摇头道:“臣妾一直在深宫之中,对外界一无所知。”
钟铮笑道:“一无所知,那朕今日便做个说书人,与你讲上一讲。”
他说着,将酒壶提起,打算再斟一杯,壶嘴方斜,却突然觉得碍事,便直接往嘴里倒了两口,缓缓道:“不久前,金成峰被个脑袋有病的秃驴送去见佛祖了,金钱山庄群龙无首,成了一片无主之地,百姓死伤不说,朕的朝廷每年得从金钱山庄购入无数兵刃甲胄、粮食药材,如今全断了!
全断了!
我大锦军队的军需命脉,就被那脑袋有病的秃驴一掌全数打断!”
他越说越激动,说到最后,竟是按捺不住愤怒之意,将手中酒壶狠狠掷地,刹那间,玉瓷粉碎,琼浆满地,惊的祈贵妃几乎背过气去。
在外侍候的宫女侍卫不知发生何故,赶忙进来查看,钟铮却大手一挥,不耐道:“你们进来作甚?再去给朕取壶酒来!”
众宫女侍卫唯唯诺诺的退下,钟铮望着满桌的菜肴,长叹一声,接着道:“这几日,三教以‘武演’为名,在我京中集会武者千余,个个身手不凡,逼的朕不得不将龙皇飞将调来才勉强心安,然而就这些高手,竟在武演时被仇家寻上,偌大昊阳坛被毁,在场观看之人死伤无数,其中不乏重臣要员之子嗣!
一时间朝野激震,你可知这两天有多少人到朕的面前哭诉,数落那三教的不是,想从朕这儿讨个交待?可事出三教之地,你讨说法不敢去儒门,却偏偏敢在朕这儿哭爹喊娘?!
你说,这些人眼里,谁!
才是这天下帝王!
?”
祈贵妃小声道:“自然是圣上您了。”
钟铮冷哼一声,道:“你说是,但他们却不觉得。
朕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傀儡,任何事情都需经他们同意,没有权利,没有地位,空有一身头衔象征,却无法随心所欲下任何决定,因为任何决定,他儒门都要掺上一脚,都不能触犯他儒门的利益!”
说到此处,钟铮已是满脸赤红,却又不似喝醉。
祈贵妃道:“臣妾虽不懂朝堂利益,但亦知君权至上,无人可悖。”
“君权至上,无人可悖?哈!
连女流都知晓的道理,在儒门眼里,就成了‘民为重君为轻’!
朕堂堂九五之尊,在那群腐儒眼中,却只不过是那些黎民百姓的奴仆而已!”
钟铮咬牙切齿道。
祈贵妃小心的探问道:“既然儒门嚣张至此,圣上何不派龙皇飞将将他们全数剿灭?”
“剿灭?哈!
果然是妇人之言,无知而毒辣。”
钟铮冷笑着道。
祈贵妃忙又跪倒在地:“臣妾不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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