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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章 齿轮逆转（第1页）

时间织机的轰鸣声震得地下室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
林箴站在机器中央，他的双手按在控制面板上，皮肤下的数据流如血管般闪烁。

屏幕上，时间轴曲线剧烈波动，现实世界的崩坏速度已经超出临界值——

南极冰层下的金属结构完全苏醒，D国的新生儿集体唱诵青铜门上的古老铭文，而曼哈顿的写字楼里，人们开始无意识地在空气中绘制时间齿轮。

＂逆转程序加载完毕。

＂钟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，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，＂但你要想清楚——每修复一分钟的现实，你就会失去一段记忆。

＂

林箴没有回答。

他的机械眼锁定在监控画面上：林筱被困在时之眼总部遗址，她的机械右眼被强制连接到一个庞大的数据网络，正被迫计算全球时间紊乱的节点。

而周箴——

周箴的情况更为糟糕。

他站在林筱身前，身体已经半透明化，后背的黑色纹路完全活了过来，像无数触手般缠绕着两人。

但最让林箴呼吸停滞的是周箴的眼睛——左眼仍是温柔的琥珀色，右眼却变成了纯粹的数据黑洞，那是时之眼首领意识完全苏醒的标志。

＂启动逆转程序。

＂林箴的声音冷静得可怕，＂就是现在。

＂

钟良的机械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：＂你可能会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。

＂

＂诶，那就忘了吧。

＂

按钮按下的瞬间，时间织机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啸。

无数光带从机器核心迸发出，缠绕住了林箴的身体。

他感到记忆被某种力量粗暴地翻检，像图书馆员在紧急抢救最重要的典籍。

第一段被抽离的是上周的记忆——他和周箴在钟表店天台喝酒，讨论要不要把地下室改造成工作室。

周箴笑说着这样三人就能整天混在一起，像小时候那样。

现实中的南极金属结构突然静止。

第二段是上个月的，是在林筱生日那天。

周箴偷偷修好了她童年最爱的八音盒，里面新增了一段他自己谱的曲子。

当旋律响起时，林筱的机械眼罕见地渗出冷却液。

D国的新生儿停止唱诵，陷入了安睡。

记忆抽取的越来越快，越来越深。

林箴开始发抖，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。

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第一次走进钟表店，周幕正在教一个小女孩修怀表。

女孩抬头看向他时，右眼闪着机械蓝光——

＂不...这个不能...＂

他本能地想要抗拒，但却被织机无情地抽走了这段记忆。

M国的写字楼里的人们如梦初醒，他们困惑地看着对方，完全不记得刚才的异常。

当最后一段关键记忆被标记时，林箴在精神图景中看到了周幕的虚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