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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举起手里快要完成的小衣服,语焉不详地说道,鸣儿,给鸣儿。
我低头细看,她如枯枝一般的手指正轻抚过衣服上绣着的一只白色小鹿,那只鹿儿除了颜色稍稍有些怪异之外,体态优雅十分美丽,形态状貌栩栩如生。
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惶恐,不敢再细想下去,可她却像是不依不饶,又念叨了起来,鸣儿鸣儿要白色的鹿儿我的我的孩子
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,便紧紧抓住那只绣得精巧的白色小鹿,双眼有些鼓胀的酸涩感。
喜欢吗?
我点了点头,却再也不敢看她了。
不要难过了她不知道我的局促和震惊,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,不要鸣儿,不要不高兴娘重新给你做
我没有那个字眼像针一样落进了我的耳朵里,我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,说不清道不明。
我没有不高兴。
我勉强挤出一抹微笑,拉住了她的手,问道,你要送给你的孩儿吗?他在哪里?
她浑浊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我的脸,但目光却极其温柔,令我完全没有了躲避下去的能力。
她突然反扣住了我的手,眼泪再次滚落下来,开始失声痛哭。
鸣儿鸣儿被抱走了夫人呜呜呜
从哽咽到恸哭,她越哭越伤心,像是被抢走了稀世的珍宝,哭到最后竟喘不过气来,我连忙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,她靠着我的肩,眼泪汹涌,不一会儿,我肩膀那处的衣料颜色便染成了深色。
那温热的泪水洇了进来,烫痛了我的皮肤,我一句话都说不出,尚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。
人老了,就像树一样,茂盛的枝叶都掉光了,变得又枯又干,慢慢萎缩,最后在某个冬天彻底死去。
靠着我的女人被病痛折磨得已经瘦得不成人形,她哭累了又很快昏睡过去,我低头看了一眼她满头华发和脸上干枯褶皱的肌肤,很难想象她年轻时的模样。
阿缜正站在后院门口,不知已看了多久。
我对他招了招手,他先是微微一怔便立刻走了过来。
我把靠着我的二娘抱进了屋里的大床上,为她盖了层薄毯,又唤了丫头仔细照看她,阿缜一直默默跟着我,寸步不离。
你早就知道了吗?我看着她,问身后的阿缜。
他轻轻地应了一声,我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刚走出房门突然就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,我挣脱不得,他的手臂铁钳似的将我锁得死死的,我又气又急,又不想吵到屋里的人,只能咬着牙,压低了声,恨恨说道,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?放开我!
他仍是沉默,手臂趋于收紧,勒得我两肋生疼,还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,抽动了两下鼻子,算是无声的回答。
☆、六十七
这个木讷迟钝的人唯独对于我的事情会格外敏感,憋了这么多天,却还是昏了头。
我几乎可以料定必是有人在背后为他出了这么个无赖的昏招。
我对他这一行径火冒三丈,怒道,放开我!你听见没有!
他一颤果然立刻松了手,我连看都不看他,迈开大步只想快速离开此地,这回他越过我拦住了去路,却是不敢再触碰我了。
我刚要再次发作,却见得他眼圈发黑,脸上难得显出如此明显的倦容,我那些痛骂的话都到了嗓子眼,又像是哑了火,全都咽了回去。
他眼中血丝明显,还透着焦虑,却讷讷地张着嘴什么话都不会说,只会可怜兮兮的看着我。
霍缜,我认识你十多年,可今日却只觉得是第一次认识你!我原本以为你我之间亲密无间可以足够坦诚,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赖的人,却不曾想,你竟然也会瞒着我,而且还是我越说越激动,声音都跟着有些哽咽,我是真气到伤心了,遍体生寒,就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,浑身上下有内及外说不出的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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