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箭矢如幽魂而出,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去他们性命。
渔伢子一屁墩坐在蓬船上,尿湿了下袴。
远方的雷泽船也有了动作,石弹飞蝗一般砸来。
砰訇声里,水浪激天。
船上的兵丁们如被水灌了穴的蚁子,忙乱奔走,然而却一个个惨叫一声,坠落船下,人人脑门皆刺着一枚骨箭。
不知过了许久,渔伢子望见一个影子自铺头边走出,那是夺去众多青玉膏宫军士性命的弓手。
然而他有悖于渔伢子之想象,并不健硕魁岸,是个清俊的少年郎。
乱发间是一双冷冽的眼,其中一只重瞳赤红。
他拎着一支骨弓,弓身在月下莹白如玉。
少年忽似狂兽,急促拨弦,平头船上的人应声而落,他嘶吼着,仿佛泣血沙雁。
渔伢子顾自哆嗦,懵懂地想起数日前分明是两人进了这蓬船,而今出现在船上的却仅有一人一弓。
凄厉尖叫声此起彼伏,良久,血染溟海,风中飘腥,四周已化作地狱。
那少年不算得毫发无损,身上攒了数道箭,血流不止。
他向怔痴的渔伢子走来,渔伢子颤抖着,却听他开口,沙哑而疲惫。
“去禀告你们的主子玉鸡卫。
‘阎摩罗王’永不会死,今日之仇,来日定十倍以偿。”
少年落着泪,泪水炽红,似是鲜血。
手里的骨弓如一轮明月,泛出柔柔莹光。
他静静凝望着渔伢子,然而后者却瞧得出他眼里燃烧的仇焰,滚烫猛烈。
他提起骨弓,一字一句,斩钉截铁,恨彻心扉:
“往后余生,他永无宁日,必将丧命于此弓之下!”
第68章煮豆燃萁
天山金刀落下,破开皮肉,脸上温温热热,是溅到了血。
手往下探,便摸到滑溜溜脏腑,水一样似的,在指间乱动。
取出骨头,削磨、打孔,用溟海水洗净,便得一节光洁骨片。
然而一节不足长,要用筋腱揉搓成绳,连缀骨片,才制得成一柄骨弓。
在梦里,五年前的楚狂欣喜地跳起,对银面人道,“师父,我会造骨弓了!”
银面人坐在他身畔,微笑颔首。
楚狂拨弄弓弦,忽又困惑:“按理来说,以骨造弓,韧性不如用木的好,但这弓我却使得十分称手,这是为何?”
银面人笑道:“因为这不是寻常骨弓,是以我的骨所制的弓。”
刹那间,楚狂浑身颤抖,四面白雾茫茫,帐纱一般拢住他。
他眼睁睁望着师父的身躯腐烂溃败,骨肉分离,最后肉糜里只躺着一柄洁净骨弓。
楚狂颤着手,捧起那弓。
此弓有名,唤作“繁弱”
。
突然间,他抖抖瑟瑟,胸腔里爆发出惊雷似的怒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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