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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时,她正在悯池边照料荷花,小小一个人儿,脸色一片惨白。
原来是前日一场雨把荷花打得七零八落,被掌事罚在日头下思过。
你说这是什么道理?天要下雨,岂是婢女之过?苛责婢女就够荒唐了,不顾时节偏要赏荷,见其凋落大发脾气的太子更是荒唐至极!”
永弘的言语里,是不加掩饰的恨。
“悯池那一眼,她摇摇欲坠,我自身难保。
却依然忍不住站出来为她和掌事争辩,虽然结局是我被罚俸半年。
苦境里的初相识,她是那么好的女子。
我和莹儿本约好了,等到再过几年,东宫例行放婢女出宫时,她便出宫与我成亲的。
可是那夜马逸渊大醉,在花园遇上了莹儿,竟临幸了她。
那日,莹儿……其实是来见我的。
临近上巳,她做了香囊要赠我。”
永弘闭上双眼,沉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。
顾舟惊诧之余想要反驳,却又不知从何处辩白、如何解释。
“废太子马逸渊,才是你真正的父亲。
那夜后,他见莹儿卑微,就将此事掩了过去。
他不认账,还有谁敢再多言一句呢?莹儿也是后来才发现,她竟有了身孕。”
永弘自嘲地笑了起来。
“她有了身孕,惊惶不已,这才把和太子的事告诉了我。
顾舟,你明白吗?我们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。
深宫艰难,她无力无依,我又何尝不是呢?那人高高在上,我们好似蝼蚁一般弱小可欺。
我能怪她什么呢?怪她不该在那夜来找我?还是怪她那年不该在悯池边出现?那年被罚俸时,我并没有多么难过。
罚俸而已,潦倒之人太多,不公之事也太多,我如何能左右?但求尽力一争,无愧于心罢了。
所以这一次,我也只能不介怀,不难过,这岂是我们能掌控的事?我对莹儿,但求无愧于心。
可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?太子势大,建王居心叵测。
我和莹儿只想活着,只求能活着而已。
她就那样日日束腹,想瞒过去。
只要别人看不出来,我们就有希望。
你一出生,我们就设法处置了你。
没人会发现的,我们还可以依着原来的计划,去过寻常的平静生活。
可是七月宫变,太子被废,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。
我们趁乱逃了出来。
一路南下,在庐州城外一座荒山上定了居。
你命大,腊月二十九的夜里出生。
如此周折,稳婆都没来得及请,却依然健康。
可莹儿,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。
我至死都会记得你的胎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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