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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都是下贱的奴婢,若叫你逃了,没人会可怜我们!”
她一遍遍重复着那句仿佛可以让她良心好过些的话:“反正你也没几日可活了!”
“所以,我就该被你拿去为你和你的父兄换取前程吗?”
少微看着她手中的柴刀,凉凉的声音里有很多茫然:“我不懂,你们口中的真心。”
巧江只近乎凶狠地道:“二公子的人就在外面守着!
你逃不掉的,跟我回……”
她未说完的话凝成了惨叫。
少微夺过了她手中柴刀,反手削去了她一只手,断手和柴刀一同飞砸在地,后者发出哐当声响。
“不是有刀就可以欺负我了。”
少微抬起右手,受了伤的沾沾努力飞来,落在少女肩头。
不顾巧江的嘶喊,少微握着那把带血的匕首往外走。
冯羡大约不想叫人知道他来田庄的事,只带了一名仆从和赶车的马夫。
马夫仓皇回城报信,看守田庄的人都被惊动,抓起一切可做武器的棍棒农具追赶阻拦少微。
田庄后方是延绵起伏的山林,夏夜常有野兽出没其间,众人追至山前,都有些犹豫,农庄管事唯有让人取了火把再行进山。
一轮圆月悬上夜空,月色洒漫下来,落在林中少女仰起的脸颊上。
那张脸上沾染的血迹始终未能风干,细密的汗水在月光下如同结了一层寒霜。
这寒霜似浸入了骨血中,筋骨仿若碎裂,混着结了冰一般的血,如同锋利的冰碴在身体中冲撞游走。
少微知道,她确实没多久可活了,今日强行提着一口气杀了冯羡,一路奔逃至此,更加快了身体的枯竭。
她行于山中,恰像一只将死的山兽,明知将死,也要在死前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掩藏起来,不愿尸身被人观看啃食。
鸟儿不知人的心思,沾沾只知少微每次生病时,只要有它在旁“护法”
,都会重新变得活蹦乱跳,它想这次也是一样。
沾沾攒了些力气,试着扇了扇翅膀,努力从少微肩上飞离——少微不常出门,林子是鸟儿的天下,它要做少微的斥候,为少微探明前路。
不多时,忽有浑厚悠长的钟声荡开月色,如水波般层层漾开,惊起了林中倦鸟。
一声接着一声的钟鸣来自长安城,少微只回头看了一眼,便继续向前。
很快,又有号角声响起,那代表着有兵事发生了。
少微依旧只向前。
月色越来越明亮,少微原本引以为豪的敏锐五感却越来越衰弱,她只知跋涉前行。
不知究竟过了多久,前方的沾沾突然停下,盘旋着发出提醒的声音。
少微吃力地抬眼,只见前方一棵大树下倚坐着一道人影。
经过那人影时,纵然少微的知觉减退,也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。
少微看也未多看一眼,只是继续拖着身体前行。
她这近乎离奇的视若无睹,反而引得那道影子开了口,那是一道虚弱不匀的男声:“过路人,可否……”
少微仿若未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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